汕头超声自诩专有技术或存替代性突击高薪返聘跳槽人员挑大梁

2023-06-06 10:17

《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冷云/作者易溪南江汀鹭/风控

时间回到1957年，汕头无线电厂成立，系当时汕头电子行业第一家国营工厂。1965年，汕头无线电厂改名为汕头超声电子仪器厂，厂办研究所即是汕头市超声仪器研究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汕头超声”）前身。时过境迁，汕头超声正向创业板发起“冲击”。

此番上市，汕头超声谜团重重。其自诩具备专有的核心技术，而同行多年前已形成类似专利，令人唏嘘。除此之外，汕头超声核心技术人员范列湘在汕头超声及其同业公司来回“跳槽”，且在汕头超声供职期间参与“老东家”的专利研发，令人费解。需要指出的是，辅导备案前夕，范列湘还未从自同业公司离职，被汕头超声以高薪聘为首席科学家，入职次月，汕头超声还对其授予股权激励。

一、核心技术与同业公司“撞车”，“自诩”专有技术或存替代性

专有技术对企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更能体现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汕头超声表示，其超声弹性成像技术已通过创新和改进升级，属于专有核心技术。

然而，汕头超声的同行公司在2012年申请的关于超声弹性成像方法的专利技术，与汕头超声的超声弹性成像技术或具有相同效果。

1.1 超声弹性成像技术具有强行业通用性，而汕头超声称其为专有技术遭问询

据汕头超声签署日为2023年3月1日的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招股书”），超声弹性成像技术为汕头超声的专有核心技术，技术来源为自主研发。并且，该技术形成专利保护措施。此外，技术特点为既可以单独实现准静态弹性成像、剪切波弹性成像，也可以融合准静态弹性成像和剪切波弹性成像的各自的优势，给临床诊断提供更丰富的信息和更准确的物理特征。

需要说明的是，专有核心技术是指汕头超声结合客户应用需求，行业发展趋势，对产品设计研发、生产工艺和产品结构等不断创新、优化和完善，进而形成的具有自主创新和自身特色的专有核心技术。

然而，汕头超声称超声弹性成像技术为其专有核心技术引起监管层关注。

据汕头超声出具日为2022年9月16日的汕头市超声仪器研究所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申请文件的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以下简称“首轮问询回复”），监管层指出，汕头超声部分核心技术的行业通用性较强。例如，“超声弹性成像技术”系专利保护技术之一。根据公开信息，该项技术近年来已逐渐成为利用生物组织弹性差异进行肿瘤筛查的关键技术之一，不属于汕头超声专有技术。

对此，监管层要求汕头超声说明超声弹性成像技术与主流技术路线的差异，该项技术在汕头超声各类超声设备、探头中的应用情况。并且，汕头超声需要区分通用技术、专有技术，选取合理指标进一步量化分析医用超声及探头相关各项核心技术的先进性，并对专利保护技术与相关专利权的对应关系予以说明。

1.2 与主流技术相比，汕头超声称其技术仅需通过一次超声波发射接收成像

据首轮问询回复，汕头超声表示，截至首轮问询回复出具日2022年9月16日，主流的超声弹性成像方法主要有准静态弹性成像和剪切波弹性成像（或弹性测量）两种，分别基于检测到的组织变形信息和剪切波传播速度进行成像。

需要说明的是，汕头超声的超声弹性成像技术与主流技术路线都是基于上述物理学的基本原理，不存在本质差异。各彩超厂家在超声弹性成像技术方面存在的差异主要体现在成像方法方面，并且各自通常采用专利保护的算法实现。

并且，汕头超声表示，其同时掌握准静态弹性成像技术和剪切波弹性成像技术，可以单独的准静态弹性成像和剪切波弹性成像，也可以融合两种成像技术进行成像。

其中，主流的准静态弹性成像技术的特点为通过手持探头按压组织，按照预先设定的参数发射超声波并接收一次信号，完成一次数据采集和准静态弹性成像。若对成像效果不满意，则需要调整参数后再次手持探头按压组织，进行第二次数据采集和准静态弹性成像，操作重复，检查效率低。

不同于主流技术，汕头超声的准静态弹性成像技术的特点为仅需通过一次超声波发射接收，采集原始数据并存储。若对成像效果不满意，无须进行第二次信号采集，直接对存储的数据进行多样化后处理得到满意的弹性图像，提高检查效率。

另外，主流的剪切波弹性成像技术的特点为通过探头激发聚焦的超声束，形成声辐射力，在组织内形成剪切波源并产生横向传播的剪切波，通过识别和检测组织内部产生的剪切波及其传播参数并且对这些参数进行成像，从而定量且可视化地得到组织的硬度差异。

不同于主流技术，汕头超声的剪切波弹性成像技术的特点为将滤除噪声和干扰转换为时空组合的矩阵运算，不仅使运算效率提高2倍，而且可同时滤除时间上的噪声和组织在空间的运动干扰。

对此，汕头超声表示，其超声弹性成像技术系在主流超声弹性成像技术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和改进升级，属于其专有核心技术。

也就是说，对于准静态弹性成像技术，汕头超声强调其仅需通过一次超声波发射接收即可成像，以此体现其与主流技术之间的区别。

形成专利时间上，据招股书，汕头超声持有一项名为“一种超声弹性成像方法”，专利号为“ZL200910204731.7”，申请日为2009年9月29日，授权日为2012年5月30日，为原始取得。

《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研究发现，声泰特（成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声泰特”）在2012年申请的专利，或同样具备一次超声波发射接收即可成像的效果。

1.3 同行于2012年申请的一项超声成像相关发明专利，仅需一次发射接收即能成像

据工业和信息化部信息，域名“sasethealthcare.cn”的拥有者系声泰特（以下简称“声泰特官网”）。

据声泰特官网公开信息，声泰特成立于2005年，主营医学超声仪器的研发、生产及销售，且成功研制出并拥有全部自主知识产权的一系列全数字彩超诊断仪。

据招股书，汕头超声主营医学影像设备、工业无损检测设备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并且，全数字彩超系汕头超声主要收入来源。

可见，声泰特与汕头超声的业务相似。

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截至查询日期2023年5月23日，一项专利号为2012101249065的“基于接收端空间复合的超声弹性成像及压力反馈方法”专利，申请日为2012年4月26日，申请人为声泰特，案件状态为专利权维持。

上述专利属于医学技术领域，涉及一种超声弹性成像方法，具体涉及一种基于接收端空间复合的超声弹性成像及压力反馈方法，属于基础领域，主要为数字信号处理，也包括部分数字图像处理。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超声的特性，弹性成像不免产生与组织位置相关的噪声，这种噪声使用普通去噪方式效果有限。一般采用不同方向角度对同一位置扫描的弹性成像图像的复合来消除噪声。医疗超声图像空间复合主要分为两种，发射?接收端的空间复合以及接受端的空间复合。前者需要多次发射接收，故帧率较低，后者只需要一次发射接收，然后通过改变聚焦参数来改变接收信号角度。声泰特上述专利发明使用后者进行空间复合，以进一步提高弹性成像的信噪比。

此外，声泰特上述专利发明的目的在于提供一种基于接收端空间复合的超声弹性成像及压力反馈方法。该发明是一个超声弹性成像模块，其目的是为了实时产生高信噪比弹性成像，并与B模式并行显示。

也就是说，声泰特上述发明只需要一次发射接收，然后通过改变聚焦参数来改变接收信号角度，即可完成空间复合，并进一步提高弹性成像的信噪比。而汕头超声的超声弹性成像技术仅需通过一次超声波发射接收，即能得到弹性图像，提高检查效率。并且，汕头超声的超声弹性成像技术可同时滤除时间上的噪声和组织在空间的运动干扰。

至此，汕头超声的超声弹性成像技术，与声泰特的“基于接收端空间复合的超声弹性成像及压力反馈方法”专利实现的效果存在相似性。而汕头超声称其超声弹性成像技术系在主流超声弹性成像技术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和改进升级，属于其专有核心技术的说法又能否“站得住脚”？尚未可知。

二、核心技术人员“来回跳槽”，供职汕头超声期间为“老东家”贡献专利

人才队伍的建设，对于一家企业的运作及管理效率举重轻重。而汕头超声核心技术人员在汕头超声与其同行公司之间“来回跳槽”，值得关注。

2.1 核心技术人员范列湘，2016年以来在美国西门子于汕头超声来回“跳槽”

据招股书，范列湘是汕头超声的核心技术人员之一。范列湘长期从事国际上顶尖的高端彩超研发工作。

回顾其履历，2000年6月至2016年9月，范列湘任职于美国西门子医疗系统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美国西门子”）；2016年10月至2019年10月，范列湘任汕头市超声仪器研究所有限公司（汕头超声前身，以下简称“超声有限”）研究开发院首席科学家、副院长；2019年10月至2021年2月，范列湘任职于美国西门子。2020年7月至2020年9月，任超声有限研究开发院首席科学家、副院长；2020年9月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3月1日，任汕头超声副总经理，企业研究开发院首席科学家、副院长。

不难看出，2016年以来，范列湘在美国西门子、汕头超声之间来回任职。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3月1日，范列湘系汕头超声的副总经理兼核心技术人员。

需要说明的是，美国西门子从事的业务跟汕头超声的业务相似，或为汕头超声的同业公司。

2.2 美国西门子为超声诊断系统的生产商，或为汕头超声的同业公司

据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2021年12月2日发布的信息，美国西门子为超声诊断系统的生产商。

据汕头超声官网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期2023年5月23日，全数字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系统系汕头超声的主要产品之一。

由此可知，汕头超声与美国西门子均为超声诊断系统的生产商，或为同业公司。

问题仍在继续，2017-2018年期间，范列湘供职于汕头超声，参与了汕头超声多项专利研发。

2.3 2017-2018年，范列湘为汕头超声期间贡献多项核心技术专利

据首轮问询回复，汕头超声的专有核心技术中包括三维分割技术、加护葬仙超声成像技术。其中三维分割技术对应的专利号包括ZL201710654163.5；甲状腺超声成像技术对应的专利号包括ZL201810242455.2、ZL201810315634.4、ZL201810316416.2。

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3年5月23日，专利号为2017106541635的“基于仿真和实测数据的多目标三维超声图像分割方法”专利、专利号为2018102424552的“一种分布式超声容积数据采集方法”专利、专利号为2018103156344的“一种分布式超声容积数据重建方法”专利、专利号为2018103164162的“一种基于分布式超声容积数据的成像方法”专利，上述四项专利的发明人均包括范列湘，申请人均为汕头超声。

此外，上述4项专利的申请日期区间为2017-2018年。

即2017-2018年，范列湘参与了汕头超声4项核心技术专利的研发，且上述专利为核心技术对应专利。

据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3年5月23日，一项名为“使用相干性的纯粹速度成像”的发明专利，其专利号为10646202，申请时间为2017年1月23日，申请人为美国西门子，发明人包括范列湘。

一项名为“声辐射力脉冲成像中的稀疏跟踪”的发明专利，其专利号为10159466，申请时间为2018年1月17日，申请人为美国西门子，发明人包括范列湘。

此外，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3年5月23日，一项专利号为201810391855X的“用于剪切波成像的可变焦点”专利，申请时间为2018年4月27日，申请人为美国西门子，发明人包括范列湘。需要说明的是，美国西门子早在2017年4月27日即向美国相关机构申请该专利，并形成申请号15/498877。

即2017-2018年，范列湘亦参与美国西门子三项专利的研发。

由此，2016年以来，范列湘曾在美国西门子与汕头超声之间来回“跳槽”，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3月1日，范列湘为汕头超声高管兼核心技术人员。2017-2018年，范列湘供职于汕头超声，奇怪的是，期间范列湘同时现身于美国西门子、汕头超声的专利发明人名单。

问题并未结束。

三、上市前夕突击返聘跳槽人员挑技术“大梁”，支付薪酬或“畸高”

薪酬的高低可以反映劳动者的地位、作用。而在董监高及核心技术人员中，汕头超声向范列湘支付的薪酬偏高。不仅如此，范列湘入职当月即成为汕头超声的核心技术人员，次月即获得股权激励。

3.1 2022年9月范列湘仍供职于美国西门子，被汕头超声“突击”返聘为首席科学家

据招股书，2020年7月，范列湘入职汕头超声，同时成为汕头超声新增的核心技术人员，并受聘为汕头超声企业研究开发院首席科学家、副院长，后受聘为汕头超声副总经理。

上文提及，2019年10月至2021年2月，范列湘任职于美国西门子。

从时间上看，2020年7月，范列湘仍供职于美国西门子，同时被汕头超声返聘为首席科学家。

据证监会公开信息，汕头超声辅导备案登记日期为2020年9月28日。

也就是说，2020年7月，汕头超声“匆匆”返聘范列湘为首席科学家。两个月后，汕头超声进入上市辅导期。

需要指出的是，范列湘入职次月即获得汕头超声股权激励。

3.2 范列湘第二次入职次月即获股权激励，现为高端彩超技术带头人

据招股书，汕头市超声资产经营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超声资管”）长期作为汕头超声的职工持股平台。为实现股权代持解除与实名制，以及有效调动汕头超声核心业务骨干的积极性，提升汕头超声核心竞争力并促进其长期发展，汕头超声形成了部分员工通过汕头市超研科技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超研合伙”）等四家职工持股平台间接持有超声资管的股权，从而实现对汕头超声的间接持股的相关股权安排。

据招股书，截至签署日2023年3月1日，范列湘通过汕头超声的持股平台超研合伙间接持有汕头超声0.33%的股权。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超研合伙成立于2020年8月4日。变更信息显示，自超研合伙成立之日起至查询日2023年5月23日，范列湘均持有超研合伙的份额。

也就是说，2020年8月，范列湘即获得汕头超声的持股平台超研合伙的份额，此时距离范列湘入职汕头超声仅一个月时间。

据首轮问询回复，范列湘系汕头超声彩超研发团队的技术带头人之一。范列湘带领汕头超声彩超研发团队开展现有彩超系统的性能提升和新一代高端彩超的预研等工作。

可知，范列湘现为汕头超声高端彩超技术带头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董监高及核心技术人员中，汕头超声支付给范列湘的薪酬或“畸高”。

3.3 2021年向范列湘支付的薪酬超百万元，比实控人李德来的薪酬高出近一倍

据招股书，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3月1日，除去三名独立董事，汕头超声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及其他核心人员共有25名。2021年，在前述人员中，汕头超声向范列湘支付的薪酬最高，为19.89万美元，以2021年末汇率折算，其2021年获得的薪酬为126.81万元。

而汕头超声实际控制人李德来身兼董事长、总经理职务，其2021年获得的薪酬为64.86万元，仅次于范列湘。

从薪酬对比来看，汕头超声向董监高及核心技术人员支付的薪酬中，仅有支付给范列湘的薪酬超百万元，第二名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薪酬64.86万元高出61.95万元，将近一倍。

回到范列湘履历，在第一次入职汕头超声之前，范列湘在美国西门子供职长达十五年之久。而短暂在汕头超声供职三年后，范列湘回到“老东家”美国西门子。此次，未等范列湘从美国西门子正式离职，汕头超声“匆匆”返聘范列湘为首席科学家，次月给予股权激励，随后范列湘又上任副总经理，获得“百万年薪”。

然而，在第一次供职汕头超声期间，范列湘同时为汕头超声以及“老东家”美国西门子参与专利研发。在此情形下，辅导备案前夕，汕头超声高薪返聘范列湘担任首席科学家，是否审慎、合理？汕头超声核心技术是否依赖于范列湘？存疑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