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大潮, 制造业回流在2020年实现"惊人逆转"?
导 读
虽然美国的“制造业回流战略”实施了有10年之久,一直雷声大雨点小,但是这次不一样。疫情让制造业意识到,存在“封城”乃至“封国”这样的小概率却一击致命的极端情况。理性的企业家必然会做好足够的准备,对冲这种风险,在中国之外布局制造业产业链。过去制造业回流还是可选项,而疫情令其越来越接近必选项,而且有加速的趋势。因此,我们有必要分析中国制造业的未来走势,而分析的基础是建立对事实尽量客观的、定量的认知。
这周,我所喜欢和关注的所有科技博主,全都在讨论同样一个话题:制造业回流。
“软件正在吞噬世界”,曾经说出这句经典言论的硅谷知名投资人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意识到了各种实物和实体经济作为“硬件”的重要性。
他最新发布了一篇博客文章,名为IT’S TIME TO BUILD,现在是时候去构建了。他说:
“今天,疫情让我们看到了那些我们急需却没有的东西。我们没有足够的病毒测试材料,甚至没有棉签和常用试剂,我们没有足够的呼吸机、负压力室和ICU病床,我们没有足够的手术口罩、眼罩和医用防护服。就在我写这篇文章时,纽约市紧急要求将雨衣作为医用防护服。没错,就是雨衣!2020年!在当下的美国!
…为什么我们没有这些东西?医疗设备不涉及深奥的火箭科学,制造口罩并不难。我们可以拥有这些东西,但是我们选择不去这样做。具体的说,我们没有构建相应的生产机制、工厂和系统。我们选择不建。
…我们为什么选择不建?…是钱的问题吗?当然不是…问题是欲望。我们需要‘想要’这些东西。问题是惯性。我们过去可能没意识到,我们非常需要这些东西。问题是意志。我们需要去构建这些东西。”
科技博主本·汤普森(Ben Thompson)在Stratechery上也通过文章How Tech Can Build进行了评论:
“我确实认为,现在是时候去构建了。重点不在细节,而关乎情感…我们有必要想清楚如何修复威斯康辛,而不是逃之夭夭。我们有必要想清楚如何构建实体经济,而不是虚拟化所有东西…”
4月23日,红杉的沈南鹏与黑石的苏世民(Steve Schwarzman)在对话中,也提到了同样的话题,苏世民说:
“我认为发生的情况是,很多公司从中国获得产品供应的能力,经历了严重的错位,因为中国是世界制造业之都。
我认识一个时装业的老总,他说‘我的货源100%来自中国。我现在什么货都拿不到,我的公司要倒闭了,因为我根本拿不到货。’
因此,一旦遭遇过这种情况,普通的生意人就会说,我不能再让自己的风险敞口全部集中在一处,我必须让自己的供应链更加多元化。世界各地都有人学到这样的教训,未必是要针对中国。”
虽然美国的“制造业回流战略”实施了有10年之久,一直雷声大雨点小,但是这次不一样。疫情让制造业意识到,存在“封城”乃至“封国”这样的小概率却一击致命的极端情况。
理性的企业家必然会做好足够的准备,对冲这种风险,在中国之外布局制造业产业链。所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过去制造业回流还是可选项,而疫情令其越来越接近必选项,而且有加速的趋势。
因此,我们有必要分析中国制造业的未来走势,而分析的基础是建立对事实尽量客观的、定量的认知。
因此,我找来了各种权威机构和智库对于制造业回流的研究报告。一篇一篇看过去,并挑选其中的精华,在本文中呈现给你,相信你会有不小的收获,有些甚至可能会挑战你的原有认知:
制造业回流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而且疫情正在加速它。
商业世界的“全球化”并非必然趋势,全球化的进程早已达到拐点。
制造业的迁移逻辑,不是简单的寻求劳动力成本更低。
东南亚虽是受益地区,但其制造业有可能会加大与中国的融合。
01制造业回流指数“大幅逆转”
我们先从最新发布的一篇开始。
4月7日,全球制造业咨询公司科尔尼(Kearney)发布报告,名为Trade war spurs sharpreversal in 2019 Reshoring Index, foreshadowing COVID-19 test of supply chainresilience,翻译为《贸易战促使2019年回流指数大幅逆转,揭示COVID-19对供应链韧性的考验》。这份报告有19页。
报告的主要结论包括:
回流指数(Reshoring Index,RI):多年来的跟踪显示,最近5年回流指数正在呈现出显著的逆转。尤其在2019年,数据显示美国公司正在大规模撤离中国,而且新冠病毒有可能加速这一变化。
中国多元化指数(China Diversification Index,CDI):这个指数追踪了美国制造业进口从中国转移到其他亚洲国家的情况,数据显示东南亚较小的国家是受益者,尤其是越南的受益最多。
受距离影响的贸易比率(Near-to-Far Trade Ratio,NTFR):该比率追踪距离远近对于贸易的影响,由于重塑北美贸易规则的《美-墨-加协定》(USMCA)已经通过,墨西哥成为美国企业采购原材料的主要国家,这个国家正在成为美洲的“中国”。
为了评估美国回流指数RI,科尔尼考察了从中国、中国台湾、马来西亚、印度、越南、泰国、印度尼西亚、新加坡、菲律宾、孟加拉国、巴基斯坦、香港、斯里兰卡和柬埔寨进口的产品,并且考察了美国国内制造业产品的总产值。
美国的制造业进口比率(MIR),等于制成品进口总额占国内制造业总产值的百分比。
通过对2008到2019年各年数据的追踪,除了2011年MIR有小幅调整之外,2019年是自从2011年以来,MIR首次显著降低。
回流指数属于科尔尼自创,计算过程很简单,完全是小学生加减法。
基于MIR的数据,进一步可以计算得出回流指数。
回流指数为正数,表示制造业回流。
2019年的回流指数,等于2018年的MIR(13.058%)减去2019年的MIR(12.077%),结果是0.981,也就是98个基点(Basis Points)。
回流指数在2019年跃升了98个基点,这是过去5年来的最大同比变化。科尔尼认为是“大幅逆转”。
可以看出,MIR的计算对回流指数产生很大的影响。科尔尼因此分析了构成MIR的分子和分母,也就是上图中的紫线和黑线。
MIR的分子是从亚洲国家所有制成品进口的总和,这一数据从2018年的8160亿美元,下降到2019年的7570亿美元,下降了590亿美元,占比7%。这种变化几乎完全是由美国从中国的进口下降导致的。因为根据科尔尼的测算,美国从亚洲其他国家的制造业进口额在2019年反而增加了310亿美元。
MIR的分母是美国制造业总产值(MGO),这一数据从2018到2019年保持稳定,变化为0。
那么从中国转移出去的制造业,哪个国家受益最多?科尔尼的报告认为,收益几乎一半被越南吸收,其次是墨西哥。
另一个指数,中国多样化指数CDI显示制造业从中国转移到亚洲其他国家的时间,已经持续了5年多,并因为中美贸易战而加速。
COVID-19的流行令美国企业“被迫更深入的重新考虑其采购策略以及整个供应链。”虽然新冠对整个社会和经济的影响仍是未知之数,但科尔尼认为这种影响有些将是永久性的。
报告中说:“30年前,美国企业开始在中国制造并采购产品,原因只有一个维度:成本。贸易战引入了第二个维度:风险。因为关税和中国进口中断的风险,促使企业更全面地评估供应的可靠性和成本。COVID-19将第三个维度又融入其中,那就是:韧性。即预见和适应小概率事件发生时,抵御系统性风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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